《臣服实验》 | 第二章 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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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 | 彩虹 排版 | 晓汐
第二章 认识自己
自少年时代起，我就很爱研究事件的运作模式，因此我这热爱分析的头脑不可避免地试图找出脑海中的东西与自我之间的关系，并开始对此着迷。然而在我能真正享受这种智力的愉悦之前，必须克服一个事实，那就是头脑中的东西正在让我发疯。无论我看到什么，那声音都会评论：
“我喜欢这个……”
“我不喜欢那个……”
“这个让我不太舒服……”
“这让我想起了……”
当我越来越喜欢这一切时，我自然地开始思考一些问题。首先，为什么这个声音老是在这儿？如果我看见一个东西，那我当然知道自己正在看着它。为什么这个声音非得告诉我，我看见它了以及我感觉如何呢？
玛丽过来了。我今天不太想见她，希望她也没看见我。
我知我所见，知我所感，毕竟我才是所见所感的主体。这声音为什么非得从我脑袋里发出来呢？
另一个问题也冒了出来，那就是：那个一直注意到所有这些想法的人是谁？那个以超脱的态度旁观这一切的我究竟是谁？
关于我脑海里的声音，现在有两股力量在我体内苏醒。一股力量想让它闭嘴；另一股力量则对此着迷，渴望了解这个声音究竟是什么，来自何处。
前面我提过，在我内心觉醒之前，我的生活相当普通，那是较我后来的生活而言。我变成了一个充满动力的人，想了解我发现的这个声音，也想知道在这儿体验这一切的那个我究竟是谁。我开始整天泡在研究生院图书馆里，看的却是心理学而非经济学的书。内心的声音无处不在，人们不可能不注意，我相信在我之前一定也有人已经注意到了。我翻遍弗洛伊德的书试图寻找答案，然而读完一本又一本也没找到任何书提及这声音，更没有关于知道这声音的意义的人的信息。
在那段日子里我逮谁都说这事，他们都觉得我疯了。我还记得那次与一个很文雅但冷淡的西班牙教授的事。我和他在课间相遇，于是我很兴奋地告诉他，我现在知道能够流利地使用一种语言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说人的大脑里有个声音一直会对你说话，什么都说——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此刻应该干嘛、你做错了什么。如果那个声音能够讲西班牙语而你又立刻能懂，那你的西班牙语就一定很流利了。但如果你在听懂之前得在脑海里把这个声音翻译成英语的话，那就说明你的西班牙语不够好。对于我来说，我会以这作为博士论文的基础。不用说，教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很礼貌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走开了。
我并不在意他的想法。我在探索，在一个我前所未知的旅程里学习。我每天都会更了解自己。我不敢相信那声音表达出了那么多的害羞与恐惧。我望着的那个自己非常在意别人尤其是身边的人怎么看他。是的，这再明显不过：这声音总告诫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旦事情不是像它想要的那样时，它就会喋喋不休地抱怨。只要我和朋友在谈话中有一点点意见不合，这个对话就会在脑海里不停持续下去，而我则会在一旁满怀希望地想象如何才能皆大欢喜地结束那次对话。通过那些脑海里的对话，我能发现表露于其中的对被拒绝的恐惧。那种感觉有时很强烈，但我一直以观察的视角来看待内心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很明显并非我本人，它只是我看到的东西。
试想你某天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被一种刺耳的杂音包围，你想让它停下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做。这就是这个声音对我的影响。唯一清楚的事实就是这声音其实一直都在那儿，但我长期以来迷失其中，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它并非我的一部分。这就像鱼要离开了水才会知道它是在水中生活，只要跃出水面，鱼马上就会意识到：“哦，我原来是待在水里的呀，现在我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了。”
我讨厌脑袋里这个烦人的噪音，我真的很想让它停止，但它并没有停。目前为止我都没法摆脱它，然而后来我发现，这不过是因为我还没真正开始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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